【瞳耀】留白(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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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懂的话复习12,38,39和上一章
*接了个项目,挣点过年费,停(至少)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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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头顶,白sir。”展耀咳了咳,气息乱得厉害:“你快点,冷死了。”
白羽瞳握着电话冲向楼梯井,直喘粗气:“收回去!不准说那种话——”
“不收。”
“就不收。”
不仅不收,反而变本加厉:“小白,我爱死你了。”
白羽瞳脚下一颠,继而以在警校越野赛场都不曾达到的飞速,沿周而复始的阶梯奔跑上行。时至今日,直到现在,白羽瞳才后知后觉,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直白表达过爱意,不曾有机会将这几个字宣之于口。
“我也是。”
“我爱你猫儿。”
“我也爱死你了。”
“……展耀?”
“展耀!”
白羽瞳猛地绊住脚步。不知什么时候,听筒里悄然安静下去。他拿开手机发现仍在通话界面,可是连风声和电子通讯的白噪音都没有。他身处封闭的楼梯井,向前是灰色阶梯,向后亦是。
他推开阶梯顶端的防火门,6楼。
他向上跑去,推开门,依然是6楼。
再后来,连门也消失了。楼梯不再有转折,长长的灰暗阶梯一眼望不见终点,越远处越模糊,仿佛误入异次元空间。
他被困住了。
白羽瞳停在原地。他想要挂断已经好久没有回应的通话,可视线被“展耀”两个字紧紧勾住,手指掠过血红的切断按钮,迟迟不舍得点按下去。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和展耀的最后一丝联系。他不知道是不是只要对方还没有放弃,就尚有起死回生的奇迹。他不知道即将断掉的是一通电话,还是那个绝对信赖他、不吝于把心都剖给他的人最后一点生机。
电量见红了,百分号前的数字读秒似的跳动,荧屏中白色的“展耀”两字是诡异困境中惟一的光。
锁屏。世界随之陷入绝对的黑暗和静默。
这样电量消耗得慢一点,白羽瞳安慰自己。对了,还应该把定位和网络关掉,能省一点是一点,能长一秒是一秒。他在黑暗中摸索到按键,试图解开屏幕,可是开关键好像坏掉了,任他如何摆弄,没有一丁点亮光。
屏幕再不会亮起来了。就在不经意时,他亲手挥灭最后一星与爱人重逢的希望之火。
停下疯狂而无意义的重复动作,良久,白羽瞳终于听见一声呜咽的悲鸣挤出胸膛,试图以绵薄之力撞破逼仄的黑箱。
我还没有与你好好道别,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你,你舍得就这样走吗?
你舍得吗,展耀?
展耀……
新年来临的前一天,清早。
掬清水冲净泡沫,展耀就手想要抽出架子上的毛巾擦脸,还没直起腰忽然被人从背后熊抱住。
“哎——吓死我了,真是属耗子的……这两天这么辛苦,怎么不多睡会?”
“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闷在他背后的白羽瞳,声音暗含迷梦的沙哑和不清醒,与身处SCI或战场的干练截然不同。
“松松手,我擦脸……嗯?你说。”
白羽瞳埋头看也不看准确揪过左侧架子上的毛巾,举在展耀胸前,待后者欣然接受,又将手箍回他细瘦的腰间,固执地不松开也不肯挪动半步。
“我爱你。”
嗯?乐得有人伺候,展耀边擦水边笑,“你说过。”
“没有。”
白羽瞳抱得更紧,从背后整个依赖进爱人的亲密区,拼命呼吸怀中令人缱绻的气味,试图驱散映照残酷现实的噩梦的余悸。
“我没说过。”白羽瞳顿了一下,又闷哼:“你也没有。”
虽然细想来确实是实话,但这家伙又抽的哪门子风?展耀抱着毛巾看向镜子。镜子里是一头乱毛一身睡衣的自己,与明明跟自己一般高且壮一圈却整个呈鸵鸟依人姿态埋他身后,只留一撮睡翘了的黑发和两只缠绕他腰肋绷出张力线条手臂的白羽瞳。
刚用温水洗过的手比日常要暖一些,展耀拍拍白羽瞳的手臂,指腹沿令人安心的肌肉曲线描摹:“那我要现在说,你能去做早饭了吗?我……”
“不许说!”
展耀一口气差点呛肺管子里:?
“不许说。”
乱糟糟的额发蹭在展耀的后颈,白羽瞳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呢喃:“你不许说。你欠我一句,你给我好好记着。”他不放心又硬气补了句:“我不管,这是命令。”
展耀顺着他回一句拉长了语调的“Yes sir”,舒服地眯上眼,仰靠进火热的怀抱。
他能猜到白羽瞳是怎么了。
平安夜过后,白羽瞳果然如他答应的那样,假装一切如初,假装展耀并没有对他袒露过脆弱。事实上展耀也对自家组长大人的演技给予了充分肯定,但贴身生活总逃不过蛛丝马迹。
“白羽瞳,我觉得你可能想多了,我还不至于……”
“嗯?什么想多?想多什么?你说什么呢?”
演技。展耀盯着镜子里的无辜脸,叹口气:“我说,我早餐不要喝粥了,我要吃芝士肉酱面。”
“……大早上吃那么腻?”
“不行?”镜子里的展耀歪头看向白羽瞳。
……我能说什么?在饱含水汽的鬓角浅啄一下,白羽瞳终于舍得放开人:“行,乖乖去床上等着。”
被白羽瞳突如其来的低落和无助搅得心里一团乱,直到人从盥洗室消失好久了,展耀的耳尖才倏然烧起来——大清早的,这死老鼠说了个什么玩意?
先前被包局塞给SCI的陈年“特殊罪案”,连下令的上司本人都没指望破解。包局只是为了让发疯的白羽瞳暂时转移注意力,找点事拴住他而已。
谁也没想到,悬疑九年的白骨命案竟然真被SCI侦破了。个中辛苦自不必说,白羽瞳大手一挥给王韶他们放了三天带薪假,而他自己可就没那个福分——警队内部表彰、媒体报道跟风而来,自从陪展耀从101回来,白羽瞳就被包局一头摁进“鲜花掌声”。
白羽瞳最烦场面活,奈何一是包局给予的“高压”,二是这种场合本该抛头露面的自家副组长,那晚吹风回家就病倒了,烧了一整夜。圣诞过来这几天,连卧室门都被白羽瞳以及他请来的一票外援把着,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的。依白羽瞳,恨不能给他家病猫摁床上坐个月子才好呢,直到展耀忍无可忍明确抒发不自由毋宁死、再废话等你转头我就从窗户走出去等等强烈革命意志,才争取来这一天珍贵的放风时光。
出门白羽瞳就后悔了。
正值跨年,本就交通堪忧的繁华立交,直接堵成大型3D魔幻停车场。一连好几天病着不见光,展耀抱着一杯暖融融的银耳梨汤坐在暖风充足的车里,一双猫眼滴溜溜打量港城最大停车场的无限风景——
要不是最近抛头露面太多不得不顾及警队形象,白羽瞳真想给他姐打电话调架直升机来算了。听展耀间或咳嗽两声,白羽瞳拿爪子蹭蹭他还显苍白的脸颊:“我就说你别跟我折腾这趟。”
手下温度微凉但不冰冷,也没有数日来常泛的虚汗。白羽瞳给他拢了拢衣领,回神跟上蠕动的车流。
“你还好意思说。”展耀啪一声扣上杯盖,理直气壮数落:“加上警校你也算十年老刑侦了,连个人都找不着,害我在楼上吹那么久风。我还幻想讲着电话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说我带你回家呢,唉,你SCI组长是靠一个‘蠢’字独步天下的吗?”
怨我吗?我还以为你铁了心不让我找你,故意把芯片全拆了扔家里。再说,我他妈那天都让你吓死了,会说话算好的,您可太高看我了。
“我靠什么做到组长,展大心理专家不清楚吗?”
“不清楚,难不成靠绝世才华?”
“错。”车流又凝聚固态,白羽瞳扭脸一个含笑wink:“靠脸。”
我呸。赏下一例眼刀,展耀冷笑:“是靠不要脸吧。”
“你这么说吧……也对。”
秉承一贯天大地大不如我家猫脸大的基本原则,白羽瞳给足主子面子:“我要你就够了,要脸干什么?你匀给我一张不就得了。”
你才二皮脸——展耀裹紧小毯子,记仇记得十分有腔调:“你确定要我?你到警察学院看看,谁家外勤搭个搞研究的,真不明白包sir让我来干嘛……”
轰——
吱——
刹车错踩成油门,兰博基尼那姣俏不输其主的前脸差点亲到五菱宏光冷屁股上。白羽瞳惊出一身冷汗,一张靠之上位的正直俊脸皱成包子了:“这是哪个混蛋王八蛋说的?”
黑晶瞳仁转向白氏某“混蛋王八蛋”,展耀歪头和煦一笑:“白sir猜嘛。”
“不猜。”
说个不猜,人已经拧着死皮赖脸凑到近前了。展耀不躲不闪不回应,平静无波看着近在咫尺的家伙一吻落自己唇角,任他拿鼻尖蹭自己鼻尖。
“混蛋王八蛋在撒娇吗?”
“混蛋王八蛋在道歉啊,有这么难辨识吗?”
一手揽在展耀后颈,微微用力将人带向自己,白羽瞳又吻展耀浅蹙起的眉心,继而合上眼睛额头相抵:“猫儿,你记着,从今天开始你和我之间再没有‘对不起’。不管什么事,我都原谅你;不管是什么,如果你非要道歉……学会了吗?”
“我可没说原谅你。”展耀浑身上下数这张嘴最硬。
白羽瞳嗤笑一声没有反驳,静静挨着展耀,深呼吸他身上令人不舍的愉悦气味。
从未有过如此懦弱的想法,如果世界能定格在这一秒该多好。他们躲在熙攘人潮,躲进一方屋檐,躲开生死,躲出时间。
他们躲在墙角。就这样互相依偎,躲在那堵无法战胜的高墙的蔽日阴影里。他们只拥有彼此,彼此即永恒。
“白sir。”
轻柔一吻过后,展耀搭手在白羽瞳侧颊摩挲,幽凉手指掠过他耳垂,后者期待又紧张,还以为自家这只万年嘴硬猫会就着此景此景感性一回。
“白sir,你不会聋了吧?后边喇叭响半天了,咱们要这样等到交警来开罚单吗?”
祸害。
有些人天生就是祸害。点水成冰,又轻易将百炼钢化绕指柔。一笑天晴,一颦万物枯萎,一个眼神重燃希望之火,言笑晏晏又令人肝肠寸断。
将沸的水底静卧数枚嫩豆腐。明知道没有时间了,下一秒暴沸的气泡将摧毁一切美好,然而食客只有一双铁筷子。白羽瞳碰都不敢碰,碎在眼前,或者碎在手中,这根本不是一道选择题。
这是布满尖刀的柔软舞台,这是他们的必经陷阱,这是命。
拥堵的车流渐渐疏散开来,白羽瞳回神起步时,余光瞥见展耀的斜前方停有一辆车。车主姑娘正举着手机对准他们,见偷拍被发现,忙不迭轰油门要逃,一个不注意与速度还没起来的前车来了个法式湿吻。
躺枪的前车车主下来就想骂,姑娘按下车窗打个手势,眼神仍锁在手机上:“对不起对不起!我全责你别说话我转个图很快就好!”
【小妖精们快起床看我拍到什么绝美爱情[图片][图片]】
“哎,要不要处理一下?”白羽瞳下巴一点,兰博基尼缓慢划过新鲜的事故现场,错车时才发现那车主不是什么“姑娘”,而是个初显怀的孕妇。
“算了,懒得动。”
临走,展耀甚至转头朝那倒霉准妈妈笑了一下,后者爆手速又拍了一张。
【啊啊啊小妖精们快看我拍到什么绝美回眸[图片]】
“反正网上连视频都有了,上面怪罪下来有包sir顶着。你只管往我身上推,谅包sir不会拿我怎么着。”
白羽瞳撇嘴摇摇头,在心里虔诚地替顶头上司默哀一秒钟,带方向平稳汇入车流。
祸害。
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祸害。
按照惯例,跨年的福利院要热闹一番的。不过今年有点不寻常。
先前被SCI侦破的白骨案,受害者是个八岁的孩子,父母家底相当殷实。案子破了,夫妻俩联系媒体报道、给警局送锦旗这些常规操作不用提了,连白羽瞳和展耀刻意低调的捐助福利院的事,都被打探到了,说什么也要尽一份“绵薄”之力。
当然,支票上的数字“绵薄”得快要感动警署,为之颁发好市民奖章了。
作为案件第一负责人,陪夫妻俩参观福利院的导游任务,理所应当砸在白组长头上。两口子自九年前儿子遇害,至今伤痛难平,膝下再没有子嗣。捐助福利院一方面为了对白警官表示感谢,另一方面,他们想借此领养一个孩子。
难得天朗气清,午时的暖阳驱散了凛冬寒意,颇有点大地回春的意思。福利院后院有片小花园,错落数把木质长椅。展耀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坐在他腿上,手把手教她素描。灿烂阳光下,温言笑语混有纸笔摩擦的轻微沙沙声格外悦耳。
白羽瞳来到花园,正见椅子上一大一小两个依偎的侧影,以及他们面前的画架。
“哎——”这不省心的!白羽瞳眼角就是一跳,快步赶来:“你小心手!”
之前受伤的右手还没复原,不过已经不怎么疼了,指甲没长好的地方碰到有点不舒服而已。展耀目光贯注画纸头也不抬,握着孩子的手我行我素:“白羽瞳你能男人一点别那么矫情吗?”
“我不……”
白羽瞳郁卒:我不男人?我不男人都是因为哪只臭猫你要不要猜一下?
许是白组长一张刚正脸太具威慑力,强大的气场压迫下,小女孩扭脸怯生生瞧他,往展耀怀里钻了钻。展耀察觉异样,手下一顿,偏头白了自家大组长一眼:“你别总绷着个脸,吓着孩子了。”
“我……”白羽瞳指着自己鼻子语塞。
哎哟温柔点你嫌不男人,我男人了你嫌我绷着脸,你个猫还理直气壮要人权呢,我活着就容易了?
大气如白sir才不会跟自家宠物一般见识——废话要不他早被气死八百回了。
不气不气,自己养的。白羽瞳绕过画架坐在小女孩旁边,一秒变脸,笑得春风拂面:“你猫叔叔腿上都没肉硌不硌啊?来,让叔叔抱着。”
表演过于走心,情绪转换过于顺畅。小女孩给这“喜怒无常”的怪叔叔吓到了,拼命扭身抱住展耀的腰钻进他怀中,扁嘴就哭。展耀搂着孩子转到一边嫌弃赶人:“哎——行了行了白羽瞳你一边去吧!”看小女孩真哭出泪了,展耀翘腿踢了那一尘不染的洁白裤腿一脚:“纸!”
自然接过纸巾,展耀埋头温言细语哄孩子去了,把个白羽瞳憋屈得脖子都红了:什么情况?咱俩的感情终于要迎来三十年之痒了吗?这丫头别是你留学海外时候的私生女吧展大博士,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临近午餐时间,花靖安顿下来参观的夫妻在前院与孩子们玩耍,她来后花园叫展白两人留下吃饭,正见这一副“和谐”景象。
向白羽瞳打过招呼,花靖弯腰摸了摸小女孩发心,笑着说:“这孩子算是彻底赖上小展了。小白你不知道,那天在医院,本来被抓的是小花蕊,要不是小展主动提出交换,恐怕……”
嗯?
白羽瞳哼个上翘的鼻音,皮笑肉不笑,作势鼓掌:“可以啊展博士,舍生取义义无反顾是吧?要不要让包sir颁个见义勇为奖章给你?”
“靖姐你……”猝不及防漏底,展耀迅速撑起镇定,正面对上白羽瞳审视目光,“我当时就是想趁交换人质给保安队制造空档,没想到医院那帮人太不靠谱了,这要是白sir在哪至于……”
“少来这套——”
白羽瞳狠狠瞪一眼,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敢逞强,那劫匪方亚舟身上绑着炸弹呢,万一……
这事越想越后怕,白羽瞳自己吓自己冷汗都出来了——要不是他那天晨跑刚好路过,要不是展耀专业素养足够精湛,要不是那个疯子尚有一丝理智……他差点就与展耀阴阳两隔了。
有点可怕啊。展耀打个冷战,摸摸鼻子,可怜兮兮抱紧孩子,赶紧涂了两笔画压惊。不料窝在展耀怀里的花蕊突然看到什么,跳下“宝座”,一溜跑向福利院的镂空围栏。
谁也没注意,围栏内多了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小男孩从背后拿出一枝不知从哪弄来的鲜花,花枝上的尖刺被细心剔除,递给小花蕊时凑近说了句什么,趁势在女孩光洁而苍白的额头亲了一下。
院长花靖哭笑不得:“哎干嘛呢——以后不准来了啊!”
被大人吼了一嗓子,男孩转头就跑,翻过将近两米的围栏时身手矫健如履平地,把展耀看呆了——
“哎我说,我记得白sir小时候也是拈花惹草一把好手,没少干这事吧?”
没了“第三者”,白羽瞳自然搭手在展耀肩膀搂过人:“那展大博士肯定记错了,我要找你还用翻墙?”
花靖:“咳咳……”
饶是曾亲眼目睹这俩在医院露台捅破窗户纸的大场面,花靖依然被俩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坦荡劲呛个半死。
展耀偏头白一眼,倒是没卸他爪子,转而问花靖:“靖姐,这孩子谁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附近的,成天往这跑,小小年纪不学好。”花靖嘟囔两句,抱起明显开心不少的花蕊,任由她紧紧抱着那支伪装成玫瑰的粉月季,而后招呼展白两人:“好久没机会尝我手艺了,今天说什么也得留下吃饭哈!”
捐助福利院的夫妻挺喜欢小花蕊,想收养她。花靖叫来花蕊先跟两位熟悉一下,顺便给他们讲解收养需要履行的手续。午餐后,白羽瞳看到坐在一边陪聊的展耀困得时不时眯眼,他悄悄拉着花靖到一边,问她有没有客房。
“客房倒是有,可是……只有单人床。”花靖上下打量白羽瞳:“你俩的话有点……”
“不是靖姐,我不睡。”她这明显想岔了,白羽瞳忙小声解释:“让展耀去休息一会,他最近身体不舒服。”
花靖上一次见到展耀,还是在医院的人质事件中。她倒是觉得展耀比那天精神要好得多,不过回想起刚才的午餐,展耀好像只顾着陪粘他的小花蕊,没怎么吃东西,花靖这才注意到他绝不算红润的脸色。
“怎么回事?小展胃病又犯了?”
“嗯。”白羽瞳敷衍地回应两句,招呼展耀跟着花靖去了顶楼客房。
多少年老交情了都不是外人,推辞还显得矫情,何况展耀确实感觉有点累。等到花靖安顿好他们关门离开,展耀靠在床边眯着眼入定似的,只有视线滴溜溜追随帮他拉窗帘、刷保温杯、接温水、一样一样拿药的身影。
“羽瞳你也知道,小花蕊有严重的再生障碍贫血,一点小伤口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白羽瞳闷头坐下,生硬地塞过去杯子。展耀伸手要接他拆好剂量的一把药,白羽瞳瓮声瓮气一句:“张嘴。”药已经递在展耀唇边了。
展耀乖乖分几口咽下药片,温热的舌尖凑着两人相近,偷偷舔舐白羽瞳捏药片的指腹。奈何卖乖没碰对买主,抑或买主没差,只不过铁了心就是不买他的账。眼巴巴瞅着白羽瞳虎着脸扣好杯子撂回床头柜,展耀咳两声软下语调:“小白,我也是警察,那种情况……”
“我没生气,你心虚个什么劲?”
还没生气呢,拿镜子照照自己吧,贴串皱纹都能以假乱真包局那张锅底脸了。展耀腹诽着,朝白羽瞳背影一呲牙,在他转过身的前一秒迅速变回乖巧脸——
“谁心虚了,我……”
“我心虚,行了吧。”
白羽瞳依旧没有半点笑模样,绷着严峻的一张黑脸颇有威胁力度,但凡是个嫌犯早就跪求宽大处理了,可惜遇上个对着他这张阿sir脸都敢舔他手指的死硬分子。
“行了快躺下睡会,眼睛里血丝都出来了,再熬成兔子了。”
“有没有常识,兔子眼也是黑白的,红色属于白化变异……”
白羽瞳眼一抬,精光如刀:“你睡不睡?”
“……睡。”
麻溜钻进白羽瞳铺好的被子,听白羽瞳放轻了脚步接满温水放在床头,又收拾好那堆药盒,展耀翻个身面朝外,隔着被子戳了戳坐在床边的人大腿:“过来点。”
白羽瞳冷脸依言向床头方向挪。展耀闭着眼摸索到他搭在被面的手,握住拽进被子,用两手抱在怀里,仿佛没安全感非要抱个抱枕才能睡着似的。
白羽瞳被扯得微微弓下腰。这样一来,他距离那张好看得过分的恬静睡容更近了,近到绵长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近到清爽的气味弥漫鼻腔。再绷不住劲,白羽瞳给这幼稚的示好举动戳得想笑又心疼,眼圈一热,抿唇翻手握住展耀捂在被子下仍泛凉意的手指。
他早该习惯了。自小到大,他与这只黑猫的战役屡战屡败,天经地义。
“下不为例。我警告你展耀,别总琢磨败我家底。”
重病初愈的身体还显虚弱,展耀是真累了,胃里这阵子饭后常犯的病痛抬头,趁不太难受赶紧睡过去才好。他抱着白羽瞳结实的手臂,迷迷糊糊笑:“那白sir风控意识够弱的,没听过不要把鸡蛋放进一个筐里吗?”
“我就放一个筐里了,怎么着吧?”
“……你也挺会耍赖嘛。”展耀嘴角扬起更高了。
白羽瞳嗯了声,不咸不淡:“你这个‘也’字用得好。”
“……”
可以,口才见长。
展耀闭眼装睡没搭理他。温暖昏暗的客房静了许久,就在展耀将将陷入沉睡的漩涡之际,一声闷哑的呼唤将他扯回现实——
“猫儿,我这辈子就指望这一个筐,你给我好好的……好好兜着。”
展耀无声地埋头进被角,拿虎牙磕一下白羽瞳的手指,交叠握紧捧在口唇处,亲吻似的呢喃:“筐困了,鸡蛋不要讲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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